遗忘,便是此般可怖的字眼,若它未滞于谁人的眼前,也不过是几许笑谈。
可若是有一日,那往昔美好的,苦难的,想要忘却的,不该忘却的,不能忘却的都一并因之遗忘…
第一日,我再也无法忆起启程时的光景。
那囚笼本应是何模样,那火种是否仍在燃烧,窃火的行路延伸何方,三相的神明呵,又曾予我哪般低语?
母亲呵,您因何离我而去,又为何再未归来,你的面容今又散在往昔的何处?
若那逐火的道路自此伊始,我又因何踏上苦旅…?
第二日,我再也无法忆起旅途中的苦难。
行过的万千小径通向何方,播下的新种盛放何处,吉奥里亚的脊梁上,又可曾留下我的足迹?城邦的王呵,我曾予以何种劝诫,又是如此受赐兵戈?
那血与泪的告别,此世踏足的命路,又浸入了何日的彼方?
第三日,我再也无法忆起圣城彼时的光芒。
于何时与逐火的同伴相识,曾予以他人何种教导,金线的织网中又已携来何物?同举炬火的同僚又曾点亮何方,逐火呵,又曾写下何等注脚?
美好的片刻,同伴的笑谈,甚至那聆得的命运箴言,又覆灭于何物的锋熵?
那么,如果,空白的昨日再难重现?
这疑惑也就理所应当。
虽在启程之初,那般业果已然咽下。
三相神佑的孩子,也曾有铭记史诗的希望。
「那么,第一日,我会令那囚笼的禁锢殁消」
「再探望一遍余下魂伤的故乡,万千西风的起始,磐石枷锁所铸的圣堂」
「岁月消磨千年时光,业已焚灭追忆过往」
「时序飞逝,光阴流转,我又化作了何种模样?随那灵魂的碎片散却的,又是否仅为追忆?」
火种已然烧烬此间的过往,神谕的祝颂者却不曾享得半分光芒。
那又何妨?自启程之初,那般因果,早已将其弃置于死地的过往。
「纵使身处长夜,不见曙光」
「繁星点点,我也应寻希望」
「于是那濒覆之世的人子,方能瞥见曙光」
于是,我便刻下了开篇的序章。
「第二日,我会路过宏伟的城邦,繁盛或是死寂的大路,温暖或是寒冷的火焰。」
「时至今日,它们仍旧屹立着胸膛」
「然而物是人非,唯余淡漠的凄凉」
「所能渴求的已然于昨日远行,余下岁月撰写那命运的墓志铭。逐火远去的至暗夜,这里也终究不是西风的理想乡」
沐浴着全世的锋芒,雄燃的火光。
于是她轻轻闭上双眼,载下了过往的苦难。
见过了诸般死别与永眠,但应行的道路仍在向前。
「第三日,我想要捧起黎明的愿望,此世人们热切的渴求,干涸枯竭的河床,阴云密布的天幕,倾覆破碎的大地。」
「那里映着人们的期望,生灵的赞颂,也含着喜悦的重逢,遗憾的道别。」
「因那每一个载着希望的明日。」
「都是他们予以重逢最真挚的心愿。」
明天见,明天见,明天见。
忆的火焰浸没长夜,于无声无息畿灭,
这一点,她早就发觉,却又如何铭记?
「只是当那熟悉的同伴再难相认,逐火的友人面容模糊」
「那一刻我才明了,还有如此的遗憾难平」
「那么此刻,存于仍赋色彩的今日,我应当庆幸吗…?」
塞纳托斯的怀抱卷去了痛苦的昨日。
祂的涅羽拭去了追忆的尘土。
「那么此刻,永别美与悲泣的昨日,我应当恐惧吗…?」
随火光逝去的星空,可曾引得黎明的序章?
“这代价,换不来片刻应许的明天。”
「不,我决无一丝悔意,无论是何苦难」
我知这残躯,如余烬一般,难寻半分回忆。
唯有迈向烈焰,化作无声的薪柴。
却步履不绝,却语气决绝。
虽那拥抱星月的箭矢杀死了人子的过往。
却也因之涟漪,衔来灼热璀璨的骄阳。
它所「附着」的,正是明天的渴望。
正如启行时,那命运的回响所言。
「没错,以命运三相之名,这便是我的回答……绝无反悔」
「沉暮的旧世已焚灭于火焰,自此间的苦难过后,我等应前行直至曙光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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