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天见,「缇里西庇俄丝」。”如此说之前,将手中那与自身十分相似的玩偶轻轻放在墓碑之前。早已无法细数…“这又是第几次的死亡?”
“缇里西庇俄丝大人…”身旁的女孩欲言又止,于是转身将目光搭在她的肩头。
“怎么了,阿蝶?”
“您明明知道…「明天见」是一句注定无法实现的承诺,它既是显著的谎言…”——少女低着头,细微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——“您又为何,要这般的相信它呢…?”
“蝶,「明天见」从未作为所谓的谎言,与之相反的…它是最伟大的预言。”
“于那久远的岁月前,我仍旧记得,母亲曾在临别之时对我说:终有一日,我们将在那片鲜花芬芳的西风尽头,那再无离别的明天再见。所以,我相信着…若那一天到来,便是重聚之刻已至。”
“因我相信着明天终会醒来,拥抱世上的人子,我便想要见证它的实现。”
“可是…”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但在那之前,请允许「门径」的旅者讲述完这段旅途。
“那则预言予我以希望,世人亦是如此…人们相信着预言中的明天,他们期盼着那于明日再度相见的承诺。所以在这之前,人们会拼尽全力的前行,扫清旅途中的一切阻碍。在那天到来之前,人们会将希望送往此后的每一个明天。明天,而后到达明天的明天…明天见啊,它是最伟大的预言,也一定会实现。若期盼着希望,它便必定实现。”
“若是这般信念,便足以超越神谕,超越命运…”——“那若是他们,无缘于明日到来的黎明?”
“如此,他们就定会开辟新的希望。那毫不起眼的墓碑上,刻着近千数的…「我」。“而如今我们所做的,不正是在为翁法罗斯,带来新的希望吗?在雅努萨波利斯时,我又可曾有片刻,感受到那火光的炙热?那时的人们亦是如此,但处于黑暗中的人们…不正渴求着光明的到来吗?于是有一日,我忽得明悟,今夕若没有明天,那便由人来创造明天。往日若没有火种,那便由人来点燃火种。”———
圣城与全世之光芒此刻已然洒落此间,便不禁抬头望去,瞳中的星火因之明亮。
“「第一日,人子点燃火种,它炽热的火焰烧烬她的身躯。此世啊———她已将希望种下,醒来吧!」…呵,那时的人们,只盲目的相信着,那所谓的圣女,能为他们带来更加美好的未来。”
“我们的圣女,定会为我们带来更加美好的未来!”…周身的人们盲目无知,将那所谓的神谕奉作治理,视为希望。于是抬头望去,微光散落于殿前的厅堂,未曾照亮半分的曙光。
“请告诉我们,如何回到那美丽的旧世?”他们向命运的傀儡渴求虚伪的回答。未曾盼望明天,她亦是如此。
“那时的明天,毕竟遥不可及。但忽有一日,那名为新生的火自她心中燃起。她决意誓要冲破这世间至暗,给予翁法罗斯以应许的明日,于是窃火者最终奔赴宿命。为了归还本应存在的黎明而踏上旅途。”
“明天见,终会实现…为何人们抛去了旧时的幻想,选择面前那微弱的火焰?为何不回首驻足旧日,而是坚定的步入明天?他们已相信着,那伟大的预言必定会实现。”
此时,如那负世的身躯一般俯身,护住地面伫立的繁花。“在那不断失却的旅途之中,支撑他们走下去的,正是那美好的祝愿…与告别。所以小蝶,只要人们将彼此的希望传递,终有一日,我们便能拨开漆黑的迷雾,斩落荆棘,穿透迷惘。循着花海与虹光,星月与朝阳,抵达那片银白色的浅滩。那「命运」也未曾刻下的“未来”。”
“我等所要承受的代价,也不过追逐火种,而后化作薪柴。只要前行的脚步未曾停止,火焰,就不会熄灭。若那火种燃起,它便终成烈焰。在未来的一刻到来时,我们都将于那玫瑰色云野中的明日重聚。”
“那您呢?缇里西庇俄丝大人?…若给予明天的人,却未能抵达明天?”无言,一同转身面对那一方墓碑。
“蝶,我们都有着自己的答案,对吧?…神谕为我揭示:「与你一同,有人将困于往昔,有人将埋葬光阴,有人将摒弃心性,有人将断送性命,有人将孑然一身,有人将万无一存」,但你们也未曾后悔过,不是么?若能于光中陨落,何必于暗中腐朽?”
”那逐火的飞蛾,片刻生命之中,可曾有过后悔的权利?即便那神谕夺去了我们的未来,我们也在命运的篇幅中留下了自己的注脚。所以,我绝无反悔———以命运三相之名…化作薪柴,燃作余烬,这便是我的回答。若果真如此,就让我们在那鲜花芬芳的西风尽头再度重逢吧。”
“那一天不会存于久远,因它便是明天…呵,「明天见」啦。”略微颔首,为己身祭奠片刻。随即,同那久无言语的孩子一同离开了此地。
「埋葬过往之人,也终将埋葬自己的未来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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